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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我不在,書寫的都是他者及其他

四十歲的虛無

Posted by mayashanti5282046 于 12月 12, 2008

xiamen 1998

xiamen 1998

周子

我的父親二十五歲的時候,生下第一個孩子,當了多年的教師,雖然走來崎嶇,也還順利的踏上成家立業的軌道。

我二十五歲的時候,剛從大學畢業,學業處於半荒廢狀態,自大三以來每天看的是叔本華、尼采、沙特,虛無得不著地時就看看佛洛姆、馬爾庫塞、阿多諾,批判資本主義社會人性的異化,來為自己人生第一階段的異化和虛無化找所謂的理論基礎。

我父親三十而立的時候,生下第三個孩子,依然當教師,所調教出來的學生真的比桃李還多,鎮上有一半華人人口當街叫他老師,他也不知道怎麼應答。

我三十歲的時候,什麼都沒立,在東西馬的非政府組織,東批判,西批判,也批判不出個所以然來。那個時候,米蘭昆徳拉、春上村樹等小說化和情節化的虛無,將我從應該踏實干事業的熱忱中抽離。

為了為自己第二階段的「具體化的虛無」找理論基礎或詮釋的工具,我跑到廈門進修西方哲學。在陳嘉庚的故鄉,我在平均攝氏15度的冬天拼命吸取西方哲學的養分/毒素,和同樣多的咖啡因。那時候,我研究尼采和海德格對形上學的批判,探究胡塞爾的現象學,從認識論的層面去考察西方世界信仰虛無化的本質。

果然,我的虛無感獲得了認識論的基礎。

我父親四十歲的時候,生下我已經不知道多少年,大概也還沒到達不惑的境界,一直到現在七十多歲,都在惑與不惑之間鐘擺。

我快要四十歲了,三更半夜睡不著,只好起來為自己的虛無境界作一次十年總結。大概是前幾年唸了語言學和一點語言哲學的緣故,在下現在看「虛無」,總多少懷疑這東西的「建構」成分多於實質的存在,所以也不常向以往那樣,將虛無掛在嘴邊了。

可是,語言建構出來的東西雖然無本質,卻不代表它不真實。就像現在這個把我從床上拖起來的莫名的,讓我心慌的空洞無邊的東西,那個我二十年來不斷被它糾纏,被它取消深度,澆滅熱忱的語言建構的王八蛋「虛無」。

凌晨四點,可能是靈魂讓我抽離了一點,叫我突然認識到,至少虛無還不至於一無是處。虛無「虛無化」了以為憑語言建構的事物必然歸於虛無的確定性。所以,我活到這把年紀,什麼成就都沒有,就只在認識論和語言哲學上進一步把握到「虛無」的虛無飄渺性。我這不是在玩語言遊戲嗎?是耶,非耶;是也是是,是也不是。就如我以為必然隨著四十歲而到來的不惑狀態,惑既不惑,惑也是惑,終究還是離不開虛無。

最虛無的現實是,我認真的思考了這趟虛無的歷程,卻依然沒有睡意。唯一值得安慰的是,跨過四十歲,等於告別了不三不四的年紀。這一點我是毫無疑惑的。

十一月初九,大雪前夕。寫於黑糜鹿之家。

5条回应 to “四十歲的虛無”

  1. unclenam said

    我四十一样不惑,怎办?

  2. 杨善勇 said

    我们都年过四十,人生都走到下半场了。

  3. mayashanti5282046 said

    年過半生至少有一個優勢,不會遺憾「一生」了.
    邏輯上已不能成立.

  4. 東山 said

    人生由慢到快,前路建造起來的,走到後面就疾速破敗。「四十」胡適之林語堂都寫,龔鵬程也寫,寫的原因不詳,可能不惑,也可能是更惑,因為人生四十還沒能知天命的緣故。

  5. mayashanti5282046 said

    如果本來就無所謂天命呢.或者天命本虛無,惑與不惑就失去了衡量的根據

unclenam 发表评论 取消回复